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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欣赏艺术欣赏美的真正原因是受到了内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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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观察“自然实验”我们可以发现,艺术经常被用作资质炫耀:如在外在因素(生产)有所改变,而余者大体不变的历史情境中。

传统上,人们认为人类之所以欣赏艺术、欣赏美,仅仅是内在属性在起作用。如果内在属性维持原样,那么即便是外在因素改变了,我们的欣赏体验也不应该有所改变。

然而,事实上,我们的欣赏体验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

想想龙虾——戴维·福斯特·华莱士在他的同名散文中讲述了一个引人深思的龙虾故事。“直到19世纪左右”。华莱士写道:

半句不假,龙虾就是低级食物,是只有穷人和关进收容所的人才会吃的东西。在美国建国初期,哪怕是在对囚犯最严苛的地区,一些殖民地甚至制定了法律,禁止一周内多次给囚犯提供龙虾。因为此举被认为是残忍的、非同寻常的,无异于逼迫人类食用老鼠。龙虾的等级如此低的一个原因是旧时新英格兰的龙虾太多了。当时有人是这么描述的:“多到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今天,龙虾已经远远没有那么多了,而且价格也非常昂贵。现在龙虾早已被视为一种珍馐美味:“比鱼子酱的价格就略低那么一点点”。

欧洲人对于肤色的审美也发生了相似的变化。在大多数人都在户外工作的年代,古铜色皮肤是低级劳工的象征。

与此对比,浅肤色则成了拥有许多财富的一种标志:只有富人有经济实力一直待在室内或者打着遮阳伞保护皮肤。

后来,工作场所搬到了工厂和办公室,浅肤色随处可见,变得平庸,而且只有富有的人才能做到有钱又有闲,享受日光浴。

回过头来,准确地说,龙虾和晒太阳可能算不上“艺术”。但是,我们对它们也有审美体验。并且,它们阐释了,在面对外在因素的改变时,我们的审美品位是如何发生深刻改变的。

可见,曾经廉价而唾手可得的事物变得稀少而难求,因此更加珍贵。然而,典型的情况是,外在因素的改变往往意味着人们更加容易获得某种物品,而非更加费力。

工业革命以前,大多数物品都是手工制作的。显然,那时的消费者们喜爱收藏技术上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例如,油画和雕塑因写实性而弥足珍贵,这是指它们描绘物体的准确度。

在观赏者看来,写实有两个作用:

其一,提供了罕见而愉悦的感官经验(内在属性)其二,展示了艺术家的精湛技术(外在属性)二者之间并无冲突。在许多的艺术品,尤其是手工作品中,这点都适用。

匀称、流畅的线条与光滑的表面,对几何形式的完美重现,这些都是技术娴熟的艺术家的印记,而这也恰恰是人们所看重的。

接着,自18世纪中叶开始,工业革命带来了一整套新制造工艺。先前只能手工制作的产品,即劳动和技术密集型产品现在可以用机器进行制造。

艺术家和工匠对制作过程具备了前所未有的控制力。

瓦尔特·本雅明是一名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德国文化评论家。他把这称作“机械复制时代”,而这个时代颠覆了审美感知。

物品内在属性的完美不能够成为它的价值。例如,花瓶现在可以制作得比以前更加平滑、匀称,但是这种完美却成了廉价、大规模生产的象征。

因而,能够买得起手工制品的消费者们开始偏爱手工制品,这种偏爱不是因为人们忽略了作品中存在的缺陷,而正是因为它们有缺陷。

索尔斯坦·邦德·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中对比了两只勺子:一只是昂贵的手工银勺,而另一只则是工厂批量生产的廉价铸铝勺。

作为用具,两只勺子的功能是一样的:二者都可以稳妥地把食物送入口中。然而,使用者们对银勺的偏爱远远大于铝勺。这是否是因为银比铝更加美观呢?

许多消费者可能会予以否定。让我们把这两只勺子展示给一个亚马逊森林来的未经驯化的觅食者看吧。

这个人完全不了解现代制造业和不同金属的稀有程度。两只勺子皆经打磨,闪闪发光,吸引着觅食者的目光,令人赏心悦目;纹理和颜色的轻微差别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银勺可能更有分量,但是觅食者可能更喜爱轻些的勺子。最显著的差异在于:铝勺的制作遵循更加严格的标准,因而表面毫无瑕疵,然而由银匠捶打而成的银勺会有微小的瑕疵。

观察了两只勺子所有的感知属性之后,觅食者可能会更容易选择铝勺。

觅食者所“缺失”的体验同勺子的物品属性无关。与现代使用者息息相关的关键体验完全是勺子的外在属性。

我们知道铝既普通又廉价,但银既稀有又珍贵。我们还知道工厂出品的产品人人都用得起,而只有富人才买得起工匠手工制作的、细节考究的、独一无二的物品。

一旦知道了这些事实,精明的使用者(那些细腻又有品位的富人)便开始强调银勺的种种优点。

摄影对现实主义画作审美造成了类似的严重破坏。

数千年来,唯有写实的画作才能打动人。但现如今,画家们根本不能指望通过描摹这些画作给观赏者留下深刻印象。

“针对于此。”米勒写道,

“画家发明了新的流派,基于新的非表象美学:印象派、立体派、表现派、超现实派、抽象派。手工作画比写实性更为重要,绘画的笔触技巧自我终结了。”

这些技术和美学潮流一直延续至今。

每年,新技术都迫使艺术家和观赏者在“老掉牙的”高难度技术和简单却更精确的新技术之间做出抉择。

摄影师不得不决定是否使用数码相机和图像编辑软件。

音乐家不得不选择是否使用电子合成器进行音高修正。

情侣们不得不选择用哪种珠宝装饰订婚戒指:天然钻石、合成钻石、摩星钻石还是人造钻石

作为艺术家和观赏者,我们通常渴望探索每种新媒介和生产工具在表达和美学方面的可能性。但是常常我们也会抗拒。

当我们选择“老式方法”制作的物品时,(手写而非打印、私房制造而非商店购买、直播而非录播),我们实际上是在赞美一位艺术家的技艺和努力,我们的潜台词是艺术家的作品胜过机械过程生产出来的内在属性更为优越的产品。

我们对于艺术的标准也随我们对于给定艺术形式所涉及的外在属性的认知而演变。

罗曼·马尔斯在他的设计播客节目《99%不可见》(99%Invisible)中详细地探讨了这个想法。

例如,在一期节目中,他聚焦于粗野主义这一活跃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使用混凝土为特征的建筑运动,因为在这一运动中诞生了世界上背负骂名最多的一些建筑,现在已经臭名昭著。

在大众眼里,粗野派建筑本质上就是冰冷、无人性甚至是丑陋的。但是,马尔斯说道:“就像任何艺术形式一样,人们越了解,越欣赏。”

于是,不难想象,粗野主义在建筑师和建筑系学生中还是有颇多仰慕者的。他们知道混凝土设计需要依靠大量的技术。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要提前计算,因为一旦混凝土浇灌下去,就没有回过头再做调整的余地了。

艺术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其内在的美感和表现的内容。希望对于这一点,我们已经做了很好的说明。

从根本上而言,它也是对艺术家的一种阐释,即资质炫耀。在接下来,我们将简要探索这个概念之下的一些更加有趣的结果。

为何艺术不切实际

适合度炫耀理论告诉我们,艺术正是因为不切实际才被称为“艺术”。

想想一把制作精良的菜刀:坚固、结实、锋利。为数众多的批评人士指出,名副其实的物品能带给人愉悦感,甚至是美感。

但是,无论这把菜刀的制作工艺多么精湛,能给我们的感官带来多大的愉悦之感,除非它具有非功能性装饰元素,否则都不具备成为“艺术”的资质。

资质炫耀理论道出了其中缘由。自其发源伊始,艺术助人以展示生存富余;助观赏者以评估他人的生存富余。

通过把时间和努力提炼成不具备功能性的东西,艺术家能以颇具成效的结果说明:“我对自己的生存足够自信;我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可供挥霍。”

浪费很重要。只有进行不服务于任何具体生存功能的活动,艺术家才能够展现生存富余。

贮存食物、枪支和弹药的地下仓库可能造价昂贵且建造起来颇具难度。它可能可以极好地反映出建造者的技能和资源。但是它并不具备艺术吸引力。

仓库反映了动物担忧自身生存的那种绝望,而非资源富余不知作何用途的那种从容淡定。

因而,不切实际是所有艺术形式的共同特点。

但是,正是从哪些刻意要让自己区别于与之密切相关且具有实际用途的事物之中,我们才清晰无比地看到了这些艺术形式中的这一特征。

想象一下作为必需品的衣服同作为奢侈品的时装之间的差异吧。

和一般的服装不同,时装往往不实用,不具备功能性,有时甚至很不舒服。

阿利尚·卢里写道:

“欧洲服饰的历史源远流长,然而这些服饰却不具备任何实用功能:拖地的袖子······粉饰后的假发--大小、颜色和纹理如同大型白色贵宾犬……令人腰部无法弯曲或进行正常呼吸的束身。”

时至今日,我们仍旧借时尚之名这样束缚自己。

例如,高跟鞋行走不便且对双足而言是一种酷刑,然而高跟鞋恰恰要传递出这样的信息:“我在乎时尚。”领带全然是一种多余的存在。

当然,摇摆的耳饰和精致的发髻亦是如此。

棉布和牛仔布之类的纤维织物,既耐穿又易于打理,地位却不如丝绸、蕾丝或羊毛等纤弱难洗的纺织品。还有化纤呢?拜托。

-TheEnd-作者

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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