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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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6/3 1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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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没有漫步街头,看天街小雨,赏四季花开,每天守在爱人床头忙忙碌碌,相守的日子很充实。直到去年(年)秋天,在第九届北欧纪录片电影节上,瑞典导演卡琳.韦霍的纪录片《别抛弃我》举办首映式,屏幕上的一幕幕仿佛再现了我们曾经走过的时光。其中一个镜头引起我思绪万千:山雨磅礴,风雨吹打着树叶沙沙作响,那是影片主人公、渐冻人患者玛利亚的求生希望一次次破灭的心境表现。那一刻,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眼睛酸涩了。

年,我和继*大学毕业,按照当时的工资标准,大学毕业生的工资是一个月50元人民币,加上副食补贴,一个月的全部收入72.5元。那时继*说,等到我们有万的时候,就去山里开办一所希望小学,教山里的孩子读书。从那时起,我就勾画着在一个僻静、整洁的小山村里,我们和一群孩子在一起,在阳光下唱歌,在雨声里读书。推开窗子,透过屋檐垂下的雨帘,听风渡荷塘,看雨打芭蕉。当然,那扇窗里有我和继*两个人。

年4月,继*43岁生日,一岁半的小外甥闻伯陪伴着我们从北京飞赴海南三亚旅行,闻伯闹着为三爸(继*)推轮椅的场景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很温馨的一次旅行,名符其实的家庭游,陪伴继*的上有80岁岳母,下有哺乳中的幼子。白天,继*躺在沙滩椅上看孩子和海浪嬉戏;傍晚,一家人推着轮椅在三亚街头漫步;晴时听着涛声享受日光浴,雨时隔着窗子看细雨涤去芭蕉叶上的微尘。

转眼间,继*患病已经第十个年头,我们在居室和病房中经历了一次次生与死的转身。在与ALS抢夺继*生命的十年中,继*的身体只有冷和更冷,我们的心情一度只剩下严冬,每一次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比“渐冻”还冷的窒息。而当他每一次转危为安的时候,我都为自己的坚持感到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曾经的同事问我:时间去哪儿了?你的十年去哪了?我明白她们的良苦用心,也感谢她们的善意点拨。这十年(特别是最近的六年),我远离了昔日熟悉的一切,一心呵护生命的希望,没有时间去衡量自己的坚持值得与不值得。然而这十年里,斗室中另有一番天地,生命中仍然四季更迭。我明白了,因为生命有多种方式,生活才有千姿百态。而当生命必须转换为另一种方式时,我们的生活方式是否随之转换,取决于两者是否共生。我和继*共同的生命决定了我们必须有相同的生活方式,正所谓相守即幸福,一朝也今生。天假年,我仍愿坚守一份希望,盼得倚窗共听雨,守得云开见月明。

.4.23.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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